冰乌龙

预警：1.史蒂夫是真的痴汉
2.文中《奇妙骑行日记》参考真实影片《白日梦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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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紧张吗？”朗姆洛两眼直视前方，嘴巴几乎没有动作，如果他周围五米内不是只有巴基一个人的话，巴基都不知道他在问自己。

“没有你紧张。”巴基真心实意地回答道。

“这可是你的第一部电影，不，第一次电影试镜，我们要保持平常心。天哪，那是沙姆·格兰吗？他要和你抢男主角！我看见莉莉安了，她怎么会来拍喜剧片，不可能——”

“交叉骨。”

“行，我闭嘴，别在外人面前这么叫我，冬兵。”

“也别在外人面前叫我冬兵。”

朗姆洛做了一个在嘴上拉链的动作，示意他会乖乖听话的。但过不了几秒，他又瞪大了眼惊呼，“史蒂夫·罗杰斯！我们来试镜的不是《拯救大兵瑞恩》吧？”

巴基这回没顾得上阻止，他自己的视线也跟着转过去了。他知道史蒂夫·罗杰斯，那阳光似的金发和海洋般的蓝眼睛让巴基印象深刻，太深刻了，他甚至怀疑金发蓝眼是他失忆前的癖好，以至于肌肉都留下了记忆。他和朗姆洛一样没想到罗杰斯会来试镜一部喜剧，他看了他之前四部电影，老实说一部比一部差，但错不在罗杰斯，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对方会另谋出路了。

他们都被带到即将举行试镜的那个办公室，凑巧的是史蒂夫·罗杰斯刚好和他停在同一组沙发前，一直和黑人助理说话的罗杰斯终于意识到身后两米还有一个人，他带着不好意思的神色抬起头来显然准备和巴基打招呼，巴基都把右手抬起一点了，罗杰斯却在目光落到他脸上时愣住了。

“巴基？”

巴基愣住了，就算罗杰斯看过他那几部可怜的作品，也不该知道这个只有娜塔莎和朗姆洛会叫他的称呼。这是巴基从两年前醒来第一个回忆起来的事情，他记得他曾被叫做巴基，即使这个单词完全没出现在他的名字里。

“呃，你好，罗杰斯先生，”罗杰斯显然还没回过魂来，巴基只好尴尬地先伸出了手，“我是詹姆斯·巴恩斯，这是我的私人助理——”朗姆洛轻咳一声挺起了胸，罗杰斯却突然紧紧地抓住了他伸出的右手臂，比起握手更像想把他拉到怀里，巴基不安地挣脱了一下,他却抓得更紧了。

“巴基。”这一声听起来有些受伤，罗杰斯蓝汪汪的眼睛里充盈着巴基读不懂的情绪，“我是史蒂夫，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以为——以为你死了。”

他这是直接开始表演了吗？这台词也太烂了。

巴基仅有的几个记忆片段里出现过一个金发的小个子男孩，但他觉得不可能，罗杰斯比他还高半个头呢。“对不起，我确实忘了一些事情，我们曾经见过？”

制片人正往他们这走过来，没有比试镜更糟糕的回忆时间了，罗杰斯的助理及时把罗杰斯的手拉了回去，顺带自我介绍道：“我是山姆·威尔森，你们好。”

涂着大红唇的露娜走到他们面前，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史蒂夫·罗杰斯，“嗨，场子已经布好了，你们可以了吗？”巴基和罗杰斯都和她握了一下手，点点头。

“双机位，这是要试的戏份，你们一起来。”她指出具体的戏份，巴基注意到罗杰斯表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但那双蓝眼睛还是直往巴基身上粘。

这是克里斯和塞巴斯蒂安在刚刚迷路后争执该往哪边走的一幕戏，他们走进镜头覆盖的区域，手里都还拿着剧本，巴基其实已经记下来了，但拿着剧本可以避免他的手出现什么小动作，罗杰斯状态显然不对，他不想被连累得失去机会。

“准备好就可以开始了。”露娜喊道。

第一句台词是罗杰斯的，巴基站好姿势，忐忑地等着对方开始。罗杰斯的姿态突然变了，他的下巴明显抬高，眼睛上撇，抬手抓了一把他原本很整齐的头发，紧皱的眉头不像以往的严肃而是带着不耐烦和焦急的神气，然后他说出台词，声音比刚刚打招呼更洪亮一些，完全就是一副气冲冲的口吻。

巴基几乎只呆了半秒就迅速进入了状态，他暗暗庆幸这不是需要太多微笑的戏份。他闭成一条线的嘴抿得更紧了些，目光往地上看而不理睬罗杰斯的瞪视，压抑了几下呼吸才终于忍不住说出他的台词，然后他直直对上罗杰斯的眼睛，微微摇着头反驳他刚刚的建议并强调自己的意见，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握起了拳头，可以看出这正是一个平时不擅长斗嘴的人忍无可忍的爆发。

罗杰斯迅速接过他的话，他们配合的感觉太对了，巴基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融入戏中，他仿佛真的成了塞巴斯蒂安，一边为迷路而慌张，一边又被自大的克里斯激怒，这是这个角色真性情的第一次流露，难点是从友好温和变化至忍无可忍，巴基觉得自己处理好了。

这场戏并不长，五分钟就结束了，巴基听到停的指示时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心跳得有些快。露娜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这场戏就够了，有消息会再联系你们的。”

沉默一直维持到他们离开试镜办公室，然后罗杰斯再一次喊住了他，“巴基，”他没有再抓他的手臂，但身体不容忽视地横在他面前，“我们能谈一谈吗？我们是朋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从罗杰斯的反应看恐怕他没有骗他，而且他们大概曾是非常好的朋友，巴基心想，这让他有些歉疚，忘了这么一个帅气的男人真是不应该。

“那好吧，就去楼下的咖啡馆？”巴基回答，“朗姆洛，你先回去吧，也跟娜塔莎说一声。”

“好的。我是朗姆洛，真高兴还有机会做自我介绍。”朗姆洛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然后又凑到巴基耳边，“万一他是个疯子，打我电话，保证五分钟到。”

罗杰斯的脸上露出一个会发光的灿烂笑容，威尔森没等他开口就退开一步表示先走了。走廊上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巴基被罗杰斯盯得有些发毛，主动走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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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盯着桌子对面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眼睛，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不至于红了眼睛。“我以为你死了，我打过电话去，他们告诉我你和你妈妈出了车祸......”

“她去世了，我变成了植物人，两年前才醒来。可能是当时有人跟你说错了。”巴基语气紧绷，表情有些犹豫，这是史蒂夫陌生的部分。他记忆里的巴基·巴恩斯是布鲁克林最迷人的男孩子，打架水平一流，嘴巴甜得连最严肃的教导主任也喜欢他，他从来不会躲开史蒂夫的手，反而最喜欢一把搂住那时还很瘦小的史蒂夫，千方百计地照顾倔强的朋友，他总是笑着的，那种笑容就像太阳不掺任何杂质。

“对不起，我应该去俄罗斯确认的，但我当时在军队，”史蒂夫也低下了头，心里是翻山倒海的愧疚。他竟然让巴基孤零零地在医院躺了那么久，如果他知道他变成了植物人，他一定会天天坐在病床边给他讲故事、和他聊天，这样也许巴基就会早一些醒来了，至少他们不用分开七年。“我很高兴，非常高兴你还活着。”

“这两年我出演过电视剧。”

即使知道巴基不是要指责他，史蒂夫的心还是纠紧了。“对不起，我一般不看电视剧，如果我看了，我一定会认出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巴基，巴基的头发比以前长了，有一缕刘海垂落在眉毛前，他好想伸手帮他撩到耳后。

“不用说对不起，说说我们以前的事。”

“好。我们以前住在布鲁克林同一条街上，可能从会爬的时候就认识了。我小时候身体很差，你比我高也比我强壮，我经常惹麻烦，而你总是帮我打架，帮我收拾残局，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史蒂夫忍不住微笑起来，同时控制着自己的手，“那时我们都很穷，我父亲在战场上牺牲，你老是偷偷把家里的点心拿给我，记得吗，巴基，有一次你抢了你妹妹的蛋糕给我，因为我生病了。你妈妈骂了你一顿，然后亲手又做了一份给我们，她其实心肠很好，和你一样。”

“我不记得了。”巴基的声音硬邦邦的。

“对不起，我不是......”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他有点做梦的感觉，“后来，你的父亲因为胃癌去世了，在我们十六岁的时候，对不起，我们当时都很难过。你妈妈决定带你回俄罗斯，我们常常互发电子邮件，直到，直到那场车祸。”

他抬手捂住眼睛，下颌收紧。如果哭出来会不会太丢人？但史蒂夫·罗杰斯也只是一个在失而复得的挚友面前情难自禁的普通人而已，他唯一考虑的是巴基可能会觉得一个在咖啡馆哭的男人有点变态。

“对不起，”巴基沙哑的声音让史蒂夫重新睁开眼睛，他十指交叠，视线固定在咖啡上，“你说的我都想不起来，很抱歉忘了你......我甚至想不起来我妈妈了。”

“不，这不是你的错，巴基！”史蒂夫心碎地看着他，脱口而出，“无论如何你依然是我的朋友，我会一直陪你到最后。”

巴基猛地站了起来，神色既惊慌又畏惧，好像史蒂夫刚刚对着他的头开了一枪。这么近的距离，史蒂夫能看清他眼睛下面深深的眼袋，皮肤苍白，过去可爱的翘鼻子现在看起来笔直锋利得像刀一样。那曾经生机勃勃的男孩变成了带着破碎气息的成熟男人，冷漠的气场只差写着生人勿近。他避开了史蒂夫的目光，“对不起，我可能——我要先走了，再见。”

“巴基！”史蒂夫跨了一步没有抓住他的手，眼睁睁看着他快步离开了咖啡馆。他看着窗外巴基向出租车招手，坐上出租车，直到车子消失在繁忙的街道里，他才重新坐下来，握着手里冷了的咖啡，平复自己的呼吸。

他不担心巴基再次从生命里消失，即使巴基看起来很危险，他终究不是什么秘密组织的杀手，史蒂夫面前也没有全世界挡着他去找巴基。他们都是住在洛杉矶的演员，再见一面不会有多难的，何况还有这部电影呢。史蒂夫突然想起他忘记和巴基提起他们一起在高中艺术社表演的事情了，他们总是搭档得天衣无缝，就是从那时起他们都坚定了演员的梦想。他会把巴基找回来的，但操之过急只会把他吓跑，在这件事上，史蒂夫可以拿出八倍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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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姆洛走进屋时巴基正坐在电脑前发呆，罗杰斯把他曾经的邮箱账号发给了他，但他们都不知道密码。在试过两人的生日、他母亲的生日、父亲的忌日还有以前的电话号码等等之后，那个“密码错误”的小方框还是不屈不挠地跳出来打击巴基。

“你在干什么？”朗姆洛好奇地问。

巴基没有回答，他关掉屏幕坐回沙发上，抱着他最喜欢的毯子继续神游。朗姆洛一把拉开厚厚的窗帘，刺眼的阳光倾泻而入，那颜色太像罗杰斯的头发了，巴基心烦意乱地朝朗姆洛吼道：“关上它。”

“息怒，冬兵，我理解了，你属于阴沉沉的黑夜和冬天，”朗姆洛一边嘲讽一边拉上了窗帘，“真想不明白你的粉丝们怎么会觉得你很可爱，她们都觉得冬兵只是你的伪装，只有我知道，唉。”

巴基因为主演《冬日战士》终于有了一些名气，他的推特下面也开始有女粉丝坚持表白，巴基心情好的时候会回复她们。朗姆洛记得有个特别疯狂的账号总喜欢叫冬兵为Winty，简直笑死他了。

“闭嘴，交叉骨。”

交叉骨是朗姆洛以前在酒吧驻唱时的艺名，现在谁在他面前提起那段往事他就跟谁急。

“那好吧，你真的不想听我说《奇妙骑行日记》剧组的消息了？”

巴基立刻抬起头瞪着他，但还是说：“不想。”他沉默了一会，补充道，“我不能和罗杰斯合作。”

朗姆洛摇了摇头，“你们上次试镜非常精彩，露娜是这么评价的，她做制片人真是埋没她的嘴唇了，对吧？弗瑞觉得就是你们俩了。”他走到巴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喜欢塞巴斯蒂安——这名字真难念，罗杰斯还是你以前的朋友，你不是一直想记起来以前的事吗？”

巴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怎么做得到把心里混乱一团的情绪清晰分类贴上标签呢？如果罗杰斯只是他小时候的一个玩伴，或者上学时的一个老同学，而不是参与了他整整十六年的人生，事情也许会好办很多。诚然他想从罗杰斯那知道更多事情，但他没办法看着那双蓝眼睛，他也做不到听见那种诚恳的直击心脏的语气。

罗杰斯的出现就像激活了他身体的某个部分，每一天醒来巴基都觉得自己可以记起一切了，然而除了记忆碎片里那个金发小个子有了一张罗杰斯的脸之外，他的脑海还是一片灰茫茫。医生说过他脑子的某部分有创伤，现在巴基怀疑那部分根本就是被摧毁了。罗杰斯描述里的那个人让他觉得陌生，巴基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却也不想变成另一个陌生人。

“小说里是在欧洲的骑行，不过剧组决定就在五大湖取景，省点钱。”朗姆洛也不在意他一直沉默，拿出行程表给他，他没有接，“可能要拍两个半月，先在洛杉矶排演。”

巴基不置一词，朗姆洛叹了口气，把行程表放在桌上，边往外走边整理衣服，也许他约到了露娜，准备狠狠对待那诱人的红唇了。

“今晚有金球颁奖典礼直播，”临走前，朗姆洛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拍了拍脑袋说道，“罗杰斯是颁奖嘉宾，我猜你能忍受在电视上看见他？”

巴基以扔手榴弹的气势朝他扔过去一个抱枕，朗姆洛笑哈哈地关上门跑了。屋子重新安静下来，巴基把音响打开放了一张电子摇滚，在震耳的音乐声中静坐了一会儿。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犹犹豫豫地还是打开了电视。

如果一定要去那部电影，他迟早得见到罗杰斯。冬兵才不怕美国队长呢，巴基想起自己查到的罗杰斯的诨号，一丝不自知的笑意爬上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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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的领带和衬衣有仇，队长。”托尼·斯塔克歪着脖子打量史蒂夫。

“也许我应该退后一步这样你就可以顺带欣赏我的发型了。”史蒂夫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我还以为不会在这种‘虚伪又低端’的场合看见你呢，托尼。”

“我听说某个老古董缺少男伴，特意来贡献我的胳膊给他挽着上场的，”托尼把史蒂夫从镜子前挤开，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史蒂夫，我认为你的口才在我的鞭策下有了明显进步。”

史蒂夫今天的服装是绝不会出错的黑西装、白衬衫，蓝色暗纹领带，色彩上和保险推销员基本相同但事实上贵了几百倍有余，任何一个好莱坞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史蒂夫进入娱乐圈第一个要克服的心理障碍，毕竟他曾经随便一套下级军装就可以往泥地里滚，也可以穿着粗糙的戏服几天不换。

托尼·斯塔克从来不做这种保守的选择，他今天穿的是卡沃利的鸽灰色西服搭皮衣，点睛之笔在于脖子上的橙色围巾，锃亮的尖头皮鞋，整个人的感觉就是驾轻就熟的时尚和钱、钱、钱。

“首先，你充其量只能作为女伴出场，其次，就算你真的是女人我也对你没兴趣，最后，我觉得我的口才与生俱来，可怕的脱口秀让它更上一层楼。”史蒂夫正在戴手表，头也不抬地说。

“你是外星人假扮的史蒂夫吗？我认识的那个从来不顶嘴，”托尼惊异地看着史蒂夫正直的脸，“我得去警告弗瑞他的剧组有外星人——不，我得从这个电影撤资。”

下一秒，让托尼更加震惊的是，他看见史蒂夫笑了。不是平常那种随意摆在脸上的微笑，而是嘴唇抿起、睫毛微微下垂、眼神因为沉浸在思绪中而没有焦点，你能从他嘴角弯起的弧度看出他心中满是柔情的那种笑容，有经验的人看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已经完了，爱得死去活来了。

“我觉得今晚来找你是我人生最大的错误，再见，外星人。”托尼飞快地说完就跑。等在门口的贾维斯被托尼一把抓住袖子，听见自己的老板用努力压抑的惊慌失措的语气说：“史蒂夫恋爱了！”

从史蒂夫的视角看，他的世界暂时容不下第三个人，所以两秒钟后他就忘了托尼刚刚出现过还和他讲过话。直到克林特敲门进来，提醒他还有一座小金球要去颁，史蒂夫才恍然梦醒，他的脸上一瞬间恢复了那种被他的粉丝们称为“美国甜心”的严肃表情，整了整衣领跟着克林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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